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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專訪 M+夜不同 Serrini】敢破敢立!Serrini 帶你走進「有救無類」的音樂世界,親身傳授標籤的哲學

在一個講求效率與辨識度的時代,我們太習慣於透過簡單的符號來定義一個人 —— 四個英文字母、一個星座、一句 hashtag,彷彿就足夠洞悉一個靈魂的全貌。

但我們要了解一個人,真的只能靠這些嗎?

M+ 的「夜不同」系列,六月以「有救無類」為題,邀來香港獨立音樂人 Serrini(梁嘉茵),走進這場關於語言、音樂與自我邊界的夜遊。演出前,我們也與這位身處音樂界的哲學博士,來一場關於標籤、自我與救贖的深度對話 —— 有笑聲,也有深刻,有混亂,也有解放。

對於「標籤」這把雙面刃,我們到底該怎麼擺脫定型的牢籠、真正地做自己?

標籤只是入場券

無論你認識或不認識 Serrini 也好,你都總會聽過她的一、兩個特殊別名 —— 她既是舞台上的「樹妮妮」,亦是網絡上的「陀地歌后」、「梁博士」,有時是甜美的「嗰條女」、「茵茵」或「Mami」,創作風格多變,涵蓋了流行芭樂、電子舞曲及輕快小情歌等,更不時填寫出一份份怪誕又饒有趣味的歌詞。

初見 Serrini,我們便請她用三個詞語自我介紹。她想了一會兒,緩緩說出:「文靜、內向、Sweet」。說實話,聽到「內向」之時有懷疑耳朵,明明這形容詞與她那張揚且獨立的形象成了趣味的反差,但亦可見標籤就如同分門別類,你和我的分類並不會全然相同。

「那些 label 的出現,是因為我想讓大家(記者)工作輕鬆些。如果要他們去想一個詞語來形容我,便會令大家煞費思量,但由我去想、然後給他們,不僅能讓大家省力些,同時也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定義自己。譬如『唱作名媛』,大家既會感到好奇,也就會跟著我去說。」

於是,Serrini 便擁有着各種各樣的標籤,更有趣的是,每過一段時間,她便會帶着新的標籤出現。她說,接下來還可以創造更多外號,比如「搖滾貓咪」、「外剛內柔」,甚或是「有錢的女人」、「藝文愛好者」、「MPlus 贊助人」、「藝術收藏家」等。

眼見她興致勃勃、毫不忌諱地為自己落下各種標籤。若說她被貼滿了標籤,她卻早已學會了一件事 —— 如何優雅地撕下來,換上新的,甚至自己發明一套。

為此,Serrini 直言,認為標籤是好事。「因為要讓廣大的讀者知道這個 Artist 是怎樣的人,他們便會需要一些 anchor point。」她緩緩再解釋道,「如果標籤太複雜的話,如『搖滾喵咪』,他們就不明白是什麼,所以需要一些簡單、易懂的標籤,來幫助大家了解我,例如『文青』、『獨立音樂人』或『很外向』等 hashtag。但在理解了這些標籤之後,下一步應該是撕掉它,然後貼上新的標籤,就像是季節性一樣,要不斷更新別人的看法。」

「所以,這次 M+ 夜不同的主題很適合我,因為這些標籤不能適合所有人,而我也沒有什麼固定的標籤。」Serrini 認真道。

而標籤是,你看到的是哪一面,也取決於你站在哪個角度看她。

自我定義與自救

「千萬不要被這個世界所告訴你的去主宰,那些標籤你就當作是指示,並不需要當是囚牢,而你可以隨時撕下、貼上。」

從「ENFJ」的測驗結果寫進歌名,到自封「唱作名媛」、「搖滾喵咪」,Serrini 活成了一部自我敘述的百科全書;她不怕被分類,反而像是邀請你來翻開,逐頁檢閱 —— 然後再發現,每一頁都藏著矛盾與溫柔的伏筆。

當我們聊起焦慮與標籤的綁架,Serrini 看似毫無負擔地笑說:「我沒什麼焦慮。」然後轉頭望望身邊人,眾人也輕輕搖頭,像是一場靜默的共識。「當身邊的人和你的價值觀相似、也希望世界是好的,其實那些標籤或者焦慮就不會影響到你。不論是年紀、性取向、身材或收入焦慮等,其實焦慮也無用。」

這是一種選擇,也是一種力量。所以,她決定先做好自己,再去拯救別人,就正如是次 M+「有救無類」的主題,Serrini 也有著獨特的理解:「我會說是『你做你、我做我』,因為你不能偏愛或偏幫任何事。當你是在提升自己的時候,其實身邊的人和事會因為你、讓你 innovate,當中也隱藏着一種『有救無類』的精神。

她強調,真正的「救」不是去救贖他人,而是一種自我成長。「我相信進步多於要救人,因為我不想幫他們做了他們人生的功課,而我亦要去做好自己。若大家有需要,我再去看看怎樣幫或啟發大家。 」

要拯救別人之前,當然無可避免地也會有先拯救自己的過程。當被問到「自救」方式時,Serrini 眼前一亮地說:「Oh my god!I love it!I will talk about this for two hours。」而其中最喜歡的自我成長方式之一,便是健身。「做 gym、很重的 Deadlift 或要去破壞自己的肌肉,因為你要破壞它,它才會再成長。我覺得這件事與我的人生也有點相似,就是我要做一些很難的事情,它才會鼓勵到自己成長。」

她從不怕極端,因為她知道,只有經過最黑暗的情緒,才會誕生最真實的自己。所以,除了創作和健身外,她還通過不斷閱讀、接觸不同的人或事來挑戰自己。「無論是去潛水,考一個深海潛水牌、在深海拿走自己的呼吸器或護目鏡再帶上,甚或是認識新的朋友、探索新的地方和市場、去新的地方表演等。」

「當我有恐懼的時候,可能那東西就是在提醒我:你可以試試去面對這件事。」所以那晚的「夜不同」,於她,也是一個「入場點」,「用來提醒和喚醒大家的情緒,不需要再肩負外面的 label,但下一步,就是要提醒你要對自己好,你本身就是一個獨特的存在。」

「有救無類」

那晚的 M+ 表演,她與樂隊合作演出也是十分新鮮。「我覺得跟 band 一起表演很好之處,就是他們的能量能傳遞給我。他們都是非常優秀的音樂人,也喜歡很多 virtuoso。所以他們讓這次演奏的歌,在層次上得到了提升。例如本身很 groovy 的作品變得狂野,使之放蕩不羈。這個詞可能不太 appropriate,但我很喜歡。」

當晚,Serrini 還分別帶來了〈網絡安全隱患〉、〈越活越惹禍〉、〈天雷〉、〈有錢嘅女人〉和〈女一〉等。在她特意設計的 Rundown 下,從怒火到柔情,帶領着大家一同搖擺、走過一段段情緒的起伏:「這次我分為兩部分,一部分是偏向 band sound,另一部分比較 relevant、pop 些,節奏也稍慢,算是輕鬆些。我希望藉此能向觀眾展示我的音樂旅程 —— 從早期到最近的變化。一開始可能帶著更多的憤怒,中期和後期則稍顯不穩定,整個 playlist 就像一個 Bell shape of rage。The budding, the epitome and the end,也像是一個循環。」

細味 Serrini 的作品,雖然一直被標籤為「騎呢小清新」,看似是嬉笑怒罵的作品,其實字裡行間盡是對都市孤獨、社會現象的細緻拆解。她唱的,是我們說不出口的東西。

就連 Serrini 也形容,自己的樂迷、演唱現場,永遠似是散發着宗教般的能量。「無論我唱什麼,他們似乎都特別投入。我很期待即使他們在聽不清我的聲音的情況下,也能全情投入 —— 因為這個場地,可能未必聽得很清楚,但我希望他們能透過叫喊去抒發自己的感情和情緒,而我覺得這確是有點像宗教集會。」

可見,她以音樂連結現實,賦予樂迷力量,以形象與作品鼓舞大家自強不息,並勇於接納與自嘲,展現獨特自信,才是讓「樹」迷著迷所在。

藝術即生命

與其選擇安全的路線、「去商場唱幾首歌」,Serrini 偏偏選擇了充滿挑戰的道路,創作如是,表演也如是。

「如果已經有人在做的事情,我不會隨便加把口,除非我能提供價值或有其他獨特的觀點。這可能與我的學術訓練有關 —— 若只是引用別人說過的話,我的成績可能只有 D,但為了拿 A,我必須找到一些漏洞或填補某些空白。讀了中學、大學、Master 和 Ph.D 這麼久這種填補空缺的習慣已變得很自然,所以在創作時,我可能也會無意識地延續這種思維。例如做一些很 reggae、很 layback 的 beat,或是很 aggressive 的 girls Hip-hop,並不是說完全沒有人做,只是我認為還有空間可以發揮、有空缺可以填補或增加價值。

最近的一個啟發,也令她重新審視創作這件事。我最近推出了一張專輯《Rage》,其中一首歌〈地火〉,原本應該是寫給一位男歌手或 producer,但他聽完後又覺得太狂野,所以便由我來唱。可能市面上比較少這種充滿 rage、憤怒的作品,而這首歌卻很流動、帶著情慾的文字,並且融合了真實的情感。我沒想到自己可以體現出那種很 masculine、很 aggressive 的感覺,這種情緒與情感的結合,是非常 humane 的東西,也是最近啟發我的東西。」

所以,她活在創作的自由之中,也活在對未知的好奇之中;而身為創作者,更離不開「做自己」這回事。「我覺得自己也是在三十多歲才慢慢了解,二十多歲和三十多歲的自己有何不同,是不斷自我反省的過程,所以我也很期待四十、五十、六十、七十、八十、九十多歲的往後每一個自己。我覺得,能夠 age gracefully(優雅地老去)是件很美好的事情。It means you’re living。」

對 Serrini 來說,做自己最終便是要「活在當下」。「不需要太介意過去的錯誤,將來的計劃就是現在,這一刻、每一步都是為了將來的選擇,就是做自己。」

故此,這次能在 M+ 博物館這特別的場所內演出,也特別感謝 M+ 的支持。「我經常覺得,我跟博物館的展品可能是相得益彰的,因為我很喜歡博物館,去任何地方旅行都會去,我覺得那是讓人思考、而且到訪者接受能力也很高的地方—— 就算他們看到一塊空白的畫布,大家會去考究它的材質、看它背後的藝術家思維等。我很想、也擁有很多這樣的聽眾。他們聽歌,不是只看表面,而是會把我想像成一個展品來研究,所以我覺得放我在博物館,這樣也是挺合理的。」

而 Serrini 也自信地分析:「我的藝術作品,其實也有點像是行為藝術,就是一個 Stay true to yourself、真實、authentic 的作品,其實都是 art piece。I think I’m a piece of art,Yes I am。」

最後,談到未來的創作方向,Serrini 也稍稍透露:「接下來,我非常想出一些 Canto-Pop、非常流行的作品。對我來說,如果填補空缺夠了,我覺得便是要開始重複、要做一個 redundant 的人。我覺得 redundancy is artistic too(重複也是藝術),我就想 explore redundancy。」她還笑著總結道:「It’s like Andy Warhol on Canto-Pop, but yeah, I’m trying.」

在這場充滿情緒與對話的夜晚,Serrini 以自身示範了一件事 —— 標籤可以擁抱、可以改寫,更可以轉化為創作的素材。我們都生活在一張張標籤之中,但若我們能從它們中跳出、轉化、再書寫,也許,那就是一種屬於這個世代的詩意反叛。

當你學會碎裂標籤,世界便會在眼前綻放。

Photo Source from M+, Serrini team / Clarisse da Silva @clarissedasilva.sly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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